【你应该知道私自殴打平民可是会被解雇的吗?】
【我知道。】
源署看着相识多年的同伙,抬手重重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叹了口气开口,【阿炳,你这次真的过分了。】源署相信如果医生没有及时给浩炳打镇静剂,对方肯定会把温西哲给揍到太平间。
没有一向来玩世不恭轻松的笑容,浩炳冷冷地看着源署,语气带着愠怒,【源署,我看着唐雅从我面前跳下去。】而他来不及救她。
浩炳恨,非常非常地恨温西哲,明明对方能够把唐雅救回,可对方就那样看着唐雅跳下去。
浩炳不甘心。
再度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源署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明明生死这种事情他们警察早应该已经看淡了,更何况是那种袖手旁观而导致死亡事件发生的案件。
现在的世界和社会真是让人心寒。
【总而言之,处分是少不了的。】这样告诉浩炳,源署转过身就走入一旁审讯室的门里。
背靠着墙壁,浩炳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拳头,重重地往后锤了下墙壁。
【去你妈的!】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西哲在简单的包扎后,被请回了警局协助调查。
看着源署走了进来,西哲冷冷地瞄了对方一眼,再次把视线放回眼前的谭柯兼身上。
【为什么没去救唐雅?她是你的朋友不是吗?】谭柯兼完全不明白温西哲这个人,明明表现得非常在乎唐雅,可在对方死后表现得一副事不关己,而且也不去救唐雅。
温西哲这个人太奇怪了。
【就因为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成全了她。】西哲勾起笑,就像不久前看着夕阳的笑容,他深深觉得警方派人跟踪他真是一件好事。
因为那样,就多了一个目击证人证实唐雅是跳楼自杀的。
【她说她活着也没什么意义,所有的人都离她而去,所以她已经不想活下去。】西哲冷淡地说着,他依然记得唐雅在得知他是温帆书那一刻的表情,就像得到糖果却又得知糖果有毒的孩子一样,想吃却又害怕死亡。
他告诉了唐雅,颜妮、郁彩丝、还有庄锦爱都死在他的手上,就连他送给唐雅的那些标本全都是来自于唐雅亲爱的姐妹,郁彩丝。
那时候的唐雅彻底崩溃,她对于西哲所有的信任一一破灭,对于背叛颜妮的自己感到羞愧以及不能原谅,所以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西哲等这一天等了十五年。
【你撒谎,唐雅明明对于自己的未来生活十分向往,肯定是你暗地里煸风点火,挑拨她的思想感情。】源署可没忘记唐雅在手术前说过的话,那双眼睛对未来充满了渴望以及色彩。
西哲冷冷一笑,【我有什么理由那样做?】
源署接不下话,他确实不知道温西哲是不是真的做出了煸风点火、挑拨思想感情这样的事,更不知道动机究竟在哪。
谭柯兼环起手,平静地盯着被揍得有点糟糕的西哲,冷淡地开口,【一般的人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去自杀的。】
【唐雅打从出生起生活贫困,被人嘲笑被人欺负,过后结识了一群姐妹才过得有些好,后来姐妹各自分散,她被父亲**,母亲无能救她,她怀孕了。姐妹们接二连三地死去,母亲也因为要替她报仇反被自己的父亲给杀死,你认为拥有这样生活的她能过得好吗?】西哲冷淡地叙述出唐雅的一生。
多么悲惨的一生。
就在谭柯兼沉默之际,审讯室的门被打开,算得上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门口。
【我叫纪曜宾,是温西哲的律师。】领着公事包的男人如此开口,【我调查过了,我的当事人并没有涉及任何犯罪,所以你们无权扣押我的当事人。据我说知,你们有位同伙擅自对我的当事人进行了殴打,我们有权控告以及起诉你们警方。】
在场没有人回应,西哲在没有经过谭柯兼的同意下站起身,反正他也不需要任何同意,【纪先生,我想保留控告那位警察的权利。】
他暂时还没空闲到要去控告一个警察,哪怕对方殴打了自己一顿,西哲懒惰的性格根本不想去法庭。
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纪曜宾走到西哲旁边,对着在座的两位警察开口,【我的当事人说了保留控告的权利,但我希望你们警方能够给予处分,否则事情传出去也难安定民心。】
【我们知道该怎么做。】谭柯兼冷冷地回应。
【竟然已经没什么事,你们警方也没理由拘留我的当事人,那么我们走了。】伸出一只手抓住西哲的手臂,纪曜宾强硬地拉着人出去。
谭柯兼看着门口的背影,冷着面孔说道,【但我们警方依然有请对方回来协助调查的权利,希望一般民众能够配合。】
回头冷眼看向了谭柯兼,不给西哲开口的机会,纪曜宾依然按着西哲的手臂开口,【那是当然的。】
然后审讯室的门被关上,纪曜宾带着温西哲离开了警局。
谭柯兼把视线放到了源署身上,语气非常平静,【崔浩炳不需要再来上班了。】
【你什么意思?!】源署一瞬间暴怒。
站起身,拉开了审讯室的门,谭柯兼冷冷地说,【我会向你们的上司申请暂时吊销崔浩炳的警察身份卡,这段时间直到发分下来的处分时间结束,他都不得参与警方的任何行动。】
冷冷地扫过一眼站在审讯室外边的浩炳,谭柯兼心情不好地离开了这里。
【阿炳……】
【我听到了。】冷冷地打断源署的话语,浩炳冰冷无感情的眼睛直视着源署,【或许处分结束后会被分派到其他地区工作,但是我不后悔。】顿了顿,浩炳冷笑着说,【就算再给我几次机会重来,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痛殴温西哲,那家伙简直不是人,是恶魔。】
恶魔没有心,所以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生死,更不会为别人的生死而流泪。
转过身一拳狠狠地揍在墙上,丝毫不在乎自己痛不痛,浩炳低声说,【源署,我们已经看过太多生命从自己眼前逝世,而我们……】
不甘心。
太不甘心。
【我知道。】源署一想起以前的事也是心里的一阵痛,因为岛秋舞错误的判断而导致不少同伙们丧命在那场与匪徒枪弹雨林的情况,【所以我们更应该振作起来,给死去的亡魂一个公正的交代,这样他们才会安心回到主的身边。】
【愿上帝保佑。】
【愿上帝保佑。】
被强硬地塞进纪曜宾所乘坐的保时捷,因为被揍过一顿后有些无力的西哲虽然很想给纪曜宾一记拳头然后离开,可他实在没那个力气。
【你父亲让我带你直接回家。】坐上驾驶位,纪曜宾从望后镜看了眼西哲,确定对方没有要逃跑的意思才启动了车子。
看着窗外的画面像闪电一般地飞速而过,西哲这下子终于明白为什么纪曜宾会这么快就出现在警局,原来是家里的那个老东西放了眼线监视自己,所以才会那么快收到风声,让纪曜宾来把自己从警局给带走。
【听说他要领养个女儿。】冷冷地告诉纪曜宾,西哲想观察对方是什么反应。
领养孩子也要经过法律手续,那老东西肯定派了纪曜宾去办这件事儿。
纪曜宾也没什么要隐瞒西哲,反正温德顺也没告诉他不可以告诉西哲,【是那样没错,温先生让你回去也是为了商讨这件事,他手上已有洛神孤儿院所有孤儿的资料以及健康报告,回去就会让你过目。】
【不需要,他做什么都与我无关。】西哲其实对于父亲的这种行为有些愤怒以及怨恨,在他心里妹妹的位子是无可取代,可那老东西竟然要领养一个女儿回来,这不是践踏了末雪在他心里的位子吗?
【这些话你留着回去告诉温先生。】表示西哲告诉自己这些话也没用,纪曜宾在看见红灯的时候停下车子,从望后镜静静地看着西哲开口,【温先生有些话要我转告你,他最近联络上了玄茗最好的一家医院,打算带你去那里为你身上的伤疤进行修复。】
【修复?】西哲不经意冷笑出声,【那老东西是脑子进水了吗?他应该没老糊涂到忘记我身上的伤疤是谁造成的吧?!如果他真的有那么空闲,不如想想如何让自己快点消失,我压根儿不想看见他更是不想和他活在同一个空间。】
听着西哲刻薄的话语,纪曜宾只是觉得西哲会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毕竟他和温德顺从大学时代就相识,那时候温德顺还是个好好人的前辈,所以纪曜宾当时根本没想过温德顺会在失去妻子后虐待自己的儿子。
那时候,刚当上律师的纪曜宾在去探访温德顺的时候,看见的是一片狼藉的屋子,满地的酒瓶以及缩在地上不知道还有没有气息的孩子。
孩子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血淋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交错在孩子瘦弱的背上以及微不可测的呼吸。
那时候还是纪曜宾带着人冲去了医院才保住了一条生命的逝世。
【你想就那样一辈子带着那伤疤过日子吗?】先不说那伤疤有多么的狰狞,纪曜宾在豪宅大门开启后便把车子驾驶进去,停泊在离房子门口前方的一段距离,关了引擎转身看向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留着那些伤疤你也只会过得更加痛苦,不如让它消失,这样你也不会看见那些伤疤就会想起自己的父亲有多可恶。】
【他可恶不是随着伤疤的消失就能忘记的事,这种事情,早已经在心里不可抹去。】冷淡地这样告诉纪曜宾,西哲也不等对方回应,就直接打开车门离开了保时捷。
而且,身上的伤疤能提醒着自己不可忘却的过往,就例如……
末雪。
嘴角勾起笑,西哲走进了大房子。
洛神神授第一大学,上午。
【学弟?】
杜宇天抓了抓脑袋,在被问起自己认不认识温西哲的时候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现在他还是点了点头,开口说,【我认识西哲啊,他是我学弟,怎么了?】
【我听学校的同学们说你和温西哲的感情特别好。】假装成一般记者来问话的莫怀在学校食堂找到了学生们口中的杜宇天。
被莫怀这样一说,杜宇天倒是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虽然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不好意思个什么劲,摸着脑袋有些感叹地说,【学弟那家伙啊虽然是个好人,但是整个性格冰山到不行,而且也不喜欢说话。要说谈得来的朋友好像也只有我一个这么好好人的学长,真为学弟的人际关系感到紧张。】拐个弯称赞自己的杜宇天在佯装抹眼泪的模样后再度继续自己的感叹,【虽然学弟整个人冰山到不行,但是在听见他有女朋友时其实我还蛮惊讶的,加上那女生竟然还是学校出了名的坏学生,这让我非常担忧学弟是不是被坏学生给欺负所以才出现了逼良成娼这种情节,身为学长的我真的好担心好担心。】昨天才在猜人会不会被自己班的女同学给盖布袋的杜宇天今天又说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后来我整整跟踪了学弟和那女生在一起一整个星期,害我冒着被女朋友抛弃误认为是彩虹的风险,到头来那个忘恩负义的学弟竟然告诉我他早就知道了我在跟踪他们,故意看我一个人独自扮演小丑戏,我做学长的自尊心整个受到严重的打击。】讲到这里,杜宇天还是会忍不住心塞,毕竟自己的用心良苦被当成了小丑戏一样来看待,杜宇天当时只差没吃老鼠药升天去找上帝哭诉自己的悲苦人生,【后来我才发现学弟和那女生是真心相爱,有时候竟然为了女友而抛弃了我这个命苦的男人,真不够义气!虽然学弟是有点贪恋美色,但是该做的他还是有做,不该做的他也没做,没翘课没抽烟没喝酒更加没调戏良家妇女,我生日的时候他更是塞了各式各样的性感女人照片在我书包里我也不知道是该感激他还是该恨他……】那时候的杜宇天差一点没让自己的生日变成自己的忌日,用软用硬用哄用骗甚至是连撒娇的招式都使出来了,杜宇天总算让自家女朋友信服了自己,虽然被坑了一个价值不菲的名牌包包,害得自己两个月都在啃面包和泡速食面吃。
所幸的是学弟似乎有些良心发现,在那两个月会为自己打包餐盒或是预定食物,总之就是贴心到不行,害得杜宇天差点被同学误认为学弟才是自己的女朋友,还被文学部那些糟糕透顶的腐女小妹妹们编造了不少同人故事出来,不过最后还是在学弟与自己女朋友接吻的照片下终结。
【然后呢?】直接省略掉杜宇天擅自加上去的个人感受之类的话语,莫怀感觉对方还没有说完。
本来是打算继续告诉莫怀自己的苦命史(压根儿忘记了莫怀问的是温西哲),杜宇天还没开口就被一股杀气在自己背后,转头就看见了文学部的主席兼自己的女友,姚雨琴,自己十分会吃醋的女朋友。
【我是杜宇天的女朋友,姚雨琴。】直接在杜宇天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姚雨琴这样对莫怀开口,【你不是学校的学生对吧?我没在学校的学生会那里看过你的脸,估计也不是转学生,你是来做什么的?】
看着一上来就直接问目的的女大学生,莫怀笑了笑表示自己没恶意,更不是要抢对方男友,【我是个记者,听闻贵校有个非常优秀的同学,所以特意来采访一下。】
【温西哲对吧?我有听同学们都在说有个女人在找温西哲的好朋友。】姚雨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莫怀为什么会找上了杜宇天。
对于姚雨琴起了兴趣的莫怀看着姚雨琴开口,【雨琴同学……】只是刚开口呼唤对方的名字,姚雨琴就开口打断了莫怀的话,笑着纠正了莫怀的错误。
【姚雨是姓氏,琴才是名字。】
莫怀有些错愕,前面的杜宇天笑着开口说,【琴是这样的性格,别太和她计较。琴的记忆力超好,她能记得所有看过的学生资料以及脸孔。】特别是记仇也特别厉害。后面这句话杜宇天当然没胆子说出来,不然自己肯定会变成天空中闪烁的那一颗星。
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莫怀看着漂亮优雅的女大学生,轻轻地开口,【琴同学,对于温西哲,你有什么印象或是了解?】
姚雨琴环起手,仔细想了想才这样告诉莫怀,【对于西哲,我的印象是聪明、冷静还有恐怖。】
【恐怖?】
【没错,那家伙总给人一种冷静得恐怖的气息,感觉就算整个天掉下来他都只会默默地看着,然后计算着如何利用他人存活下去的机会。虽然我和他的交情算得上是不错,但是对于我来说,那种人无法交心。】冷淡地说出对于温西哲的印象,姚雨琴一巴掌拍开隔壁一脸正气要为温西哲抗议的杜宇天,桌底下狠狠地踩着杜宇天的脚,完全不理会隔壁的人早已经飙泪。
莫怀在心里默默地为杜宇天哀悼了几秒,然后再度看着姚雨琴发问,【你们会不会觉得温西哲很不正常?类似有精神上问题之类的。】
【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与西哲同年的学生们曾经议论过西哲似乎被虐待的事情。你也知道学校的体育课男女同学都会在各自分别的更衣室里一起换衣,似乎有同学看见西哲身上有许多伤疤,可他本人没证实也没否认。】姚雨琴话音刚落,旁边的杜宇天一脸激动地看着女友的面孔,抓着对方的手就拼命地摇晃,嘴上说着,【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这件事情?!那同学是不是眼花了,学弟怎么可能会被虐待?!】他家学弟竟然有这种风波他杜宇天竟然不晓得!
再度一巴掌挥开烦死人的杜宇天,完全不想和对方说话的姚雨琴只是冷冷地瞪了杜宇天一眼,对着莫怀继续说着,【因为西哲本人没什么想理会这件事,所以谣言很快也没有了,事情也不了了之。】
低下头沉思,莫怀记得源署有告诉过她温西哲身上有伤疤,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少。停下了手机的录音对话,莫怀把录下来的音频用邮件发送给源署,抬头看着姚雨琴淡淡地询问,【还有什么关于温西哲的事情吗?】
姚雨琴没开口,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表示不晓得,倒是杜宇天举起手像是回答问题的学生一样用着渴望的眼神看着莫怀,那水灵水灵似乎还有折射出光线的眼睛让莫怀只差没有用两只手指插爆对方的眼睛。
【你说吧!】莫怀尽量不去看杜宇天的双眼,免得自己真会忍不住去插爆姚雨琴男友的双眼。
放下手,杜宇天在自己女友的鄙视目光下开口说道,【我有听说学弟有个妹妹。】
【妹妹?】突然出现个让人惊讶的消息,莫怀怀疑地看着杜宇天,她记得户籍部那里给的资料上显示温西哲是家里的独子。
点了点头,杜宇天说起自己花了不少功夫换来的消息,虽然想要向西哲证实的时候被对方连揍了三拳,可幸好学弟并没有学过武术,所以杜宇天很快就能避开对方的拳头,【似乎是和学弟同小学过的同学和我说的。他说学弟的妹妹在很多年以前就死了,而学弟那时候也不叫温西哲,现在的妈妈也不是学弟的亲生妈妈。】
【温西哲的妹妹是怎么死的?】不知为何,莫怀突然有种极度不好的预感。
【从桥上掉下河死的。】杜宇天小小声地开口,尽量不让隔壁其他桌子的人听见,毕竟这算得上是学弟的隐私。
莫怀脑袋瞬间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她只觉得整个人好像有些模糊,双手也冰凉了起来,她用着顿时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问,【温西哲原本的名字叫什么?】
看着杜宇天的嘴巴一张一合,莫怀突然间暂时性地失聪,脑袋下意识地想要排除杜宇天透露的讯息,因为她知道杜宇天说的是什么。
【温帆书。】
世界上有那么多巧合,偏偏最巧合的就在自己身边。
洛神警局,晚上的时间。
源署紧锁着眉头,冷眼看着道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时不时闪过他眼前的车灯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微微别过头,就看见倩缘小步地朝他跑来。
【如何?】源署问。
倩缘喘着气摇了摇头,稳住了呼吸后才对源署报告,【莫上司最后见到的人是一对情侣,他们说莫姐在问话后就直接离开了学校,之后就没有人晓得莫上司的去向。】
源署知道莫怀有去学校打探温西哲的消息,这也是他先前和莫怀讨论后决定出来的事。他和莫怀约好在晚餐时间把得到的情报一起讨论,可一直到晚餐期间他拨电话给莫怀全都是关机的消息,柳萧也不知道莫怀去了哪里。
原本今天放假的景贤在接到源署需要帮忙时,直接赶来的他走到源署面前,说起自己的调查,【闭路电视有拍到莫上司走出学校范围,然后往左边的走去。可惜那边的树林遮住了,不然就可以看看莫上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指了指左边被一棵棵大树挡住了光线的路道,景贤指着转弯路口继续说,【可是我从闭路电视里并没有发现莫上司的身影,照道理来说经过了遮挡画面的树林就会看见莫上司,可莫上司的身影没有再离开遮挡范围。】
【会不会她走到一半就搭车走了?】倩缘提出意见。
景贤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转头看向了一旁一言不发的源署。
源署伸手拍了拍两个小的脑袋,淡淡地开口,【总而言之,等明天早上再说吧,或许她会和我们联络。】源署晓得景贤是用了警察的身份去探查闭路电视的事情,可这件事还没和警局汇报,况且莫怀失踪的时间还没有经过48小时,他们这样滥用警察的身份去调查实在是有一定的风险。
【回去吧,我有些东西想要给你们看。】
播完莫怀发给他的音频后,源署扫视了在场的人一眼,等待有人打破沉默。
谭柯兼带着湘景在唐雅自杀一事后便风风火火地赶回了奈河,听说是有什么新发现,不过没让他们跟去。
「留在这里看好温西哲,那家伙太危险了。」谭柯兼丢下这样一句话就跑回了奈河,附带一只苏湘景。
【这个叫杜宇天的大学生真有趣!】完全忽略了重点,景贤笑笑地对着源署开口,可后者只是给他一记白眼外加一句吐槽,【和你就是同类。】
景贤只是笑着,意外地没去反驳源署的话。
柳萧沉思了一会儿,淡淡地开口,【似乎没什么有用的讯息。】
一旁的倩缘点点头赞同柳萧的话,其实她认为录音中说得最多的还是杜宇天对于自己的事情。不过录音里有说到温西哲对于自己的女友很好……唉,意外死了个女友其实还是挺替对方难过。
想到这里,倩缘不由得叹了口气,数着手指头说着,【颜妮死了、唐雅死了、郁彩丝死了、庄锦爱也死了,这四人在小学时候原本还是很好的姐妹,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就一起共赴黄泉去了。】难免有些让人觉得心塞。
听了倩缘的话,源署不知道为何有种感觉,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要求倩缘再说一遍。
【颜妮死了、唐雅死了、郁彩丝死了、庄锦爱也死了,这四人在小学时候原本还是很好的姐妹,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就一起共赴黄泉去了。】倩缘再度重复。
拳头击了下掌心,源署一双眼睛像是点凑了星光一样闪闪发亮,【没错,就是这句!】转身看回自己的电脑,源署伸手飞快地在键盘在按着。
柳萧、倩缘和景贤三人觉得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彼此,依旧看不出一个索然,只能默默地等待着源署的解释。
把电脑荧幕转向同伙们,源署指着荧幕上的照片,解释说,【这是十三年前洛神神授小学的毕业照,你们看看,颜妮她们是不是依旧还在?】看着面前的三人一时间找不出四位被提起的女生,源署一一提他们指出,果然女大十八变,不过唐雅和庄锦爱的变化不大,只是脸型变得更精致而已。
【那你们找找看有没有温西哲。】源署继续让他们寻找。
柳萧并没有跟着一起寻找小时候的温西哲,她拿出手机同样浏览了洛神神授小学的网站,不过她看的不是照片,而是毕业生的名单。
看着旁边两个同伙找出了温西哲的影子正在和源署讨论,柳萧冷冷地打断他们,【名单上没有温西哲的名字。】
【因为他换了名字。】源署还没开口,门口就传出冷冷的声音。
转头看,只见不应该在这里的人站在了门口,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走了进来,说着自己收集来的情报,【温西哲原本的名字叫温帆书。】
【阿炳。】淡淡地唤了声暂时被吊销警察执照的同伙,源署拉了张椅子给对方,其实他一直都在和浩炳保持联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浩炳也不在意柳萧看他带有不悦的眼神,他坐到了椅子上,脸上没有笑容。
景贤看浩炳这副模样也不敢去随便招惹,他虽然是没有亲眼看着浩炳如何暴打温西哲,可是他有看到温西哲身上的伤势。
很可怕。
【刚刚才查到的。】由于警察执照被吊销,要查出童佳欣有没有生过孩子这件事让浩炳虽然有些头大,但是好在于他有了许多时间可以接近温西哲的家,也在附近的住家听说了温西哲家里的事情,【童佳欣不是温西哲的生母,温西哲的生母在十五年前就自杀死了,而温西哲也被自己父亲带走,换了名字。】
然后就是温西哲被虐待的事情。
告诉浩炳这些事情的人是以前和温西哲家里有些交情的一对老夫妇,看见他徘徊在温西哲家门外就问他有什么事情,然后就得到了这些消息。
这一对老夫妇原本以前和温西哲家是邻居,温西哲的父亲搬出公寓后的几年,有了些资产就把以前跟他们家很好的老夫妇接到了新家附近居住,偶尔老夫妇会去温西哲家探望探望。
【而且,温西哲有个妹妹,在十五年前堕河逝世了。】浩炳记得那对老夫妇说起温西哲妹妹堕河的事情所露出的表情,看起来非常非常地难过,他们也说温西哲太可怜了,在一年内同时失去两个家人,还被父亲虐待之类的,说到这里的老夫妇也抹了抹眼泪。
浩炳那时候只觉得温西哲并不可怜,反而是活该。
【十五年前……】源署低声喃喃,不知为何总觉得「十五年前」这一词听起来有点多,这些消息虽然来得有些突然,但是源署认为似乎在一步步慢慢接近真相。
只是这真相,是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知道?
【我知道温西哲的动机了。】说这句话的人是倩缘,她用着一副不知怎么形容的表情开口,眼神非常复杂。
看着大伙儿盯着自己看,倩缘低低地开口,虽然她有点不肯相信这就是真相,【你们不在洛神长大,所以不会知道十五年前有个女孩因为被霸凌而失足堕河身亡。由于霸凌女孩的犯人们都是未成年的孩子,加上女孩是自己失足坠落,所以不被法律追究,全都逃过了一劫。】当时的倩缘虽然是个高中生,但看见报纸上这小小的报道时候还是有些愤怒,虽然每一天的报纸上都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可她认为女孩真的很可怜。
现实从来都是残酷的。
所以她才会选择当警察,就算只有小小的力量,也打算维持自己的正义。
【那些不被定罪未成年的犯人们就是……她们。】指着荧幕上的毕业照,倩缘内心非常复杂,她没想过温西哲的动机那么简单。
复仇。
为了自己亲爱的妹妹,不惜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任由自身的灵魂堕落。
十五年了,究竟是有多深的仇恨,才能让温西哲到现在才动手。
倩缘不解。
【需要逮捕温西哲吗?】柳萧打破沉默。
源署从荧幕中回过神,淡淡地开口,【只知道动机还不够,我们还需要更多证据才能逮捕温西哲。】况且温西哲那里还有纪曜宾律师。
烦躁地抓了抓头,源署虽然在听了倩缘说的话后是有些同情温西哲,可对方杀人这种做法他实在不能认同。
但也不代表他认同颜妮她们小时候霸凌导致女孩死亡的行为。
是不公平。
但对法律来说,未成年人犯罪不被追究,这就是公平、公正。
【找温西哲回来问话?】景贤提出意见。
伸出手揉了揉看起来有些不安的倩缘脑袋,源署试图勾起笑让同伙们振作起来,【嗯,明天找个时间我跟柳萧去找人。】
柳萧点点头,表示没意见。
倩缘看着源署,抓住对方揉自己头的手,低声请求,【请对温西哲……好一些……】她无法说出这是怎么样一种的情绪,温西哲被虐待的事情和他妹妹的事情是让倩缘有些想要保护这个倔强的人儿,可是温西哲犯下了罪,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好。
多么单纯的一个动机,让倩缘觉得以前逮捕的罪犯们都太可恶了,反而是温西哲的动机多么地善良。
那种种犯下的罪,都隐藏着一颗对妹妹真心的爱意。
【好了,明天你就在警局等莫怀的联系吧。】拍了拍倩缘的肩膀,源署给予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
在浩炳说要送倩缘回家两人一起离开后,源署看向了柳萧,淡淡地问,【莫怀还是无法联系?】
【嗯,依旧是关机状态。】柳萧尝试了很多次的拨电,可惜都无法与莫怀联系上。连她自己的父母都发讯息来询问莫怀的去向,柳萧为了不让她们担心而撒谎了莫怀去奈河玩,估计手机没电才没接电话这样的理由。
【你好好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还有去和温西哲见面。】源署想着柳萧也该好好休息了,毕竟对方一直都很忙。
所以柳萧离开后,这空荡荡的办公室也只剩下源署和景贤。
【署哥……】
【你那么晚不回去,墨子不担心?】源署整理着文件,也打算要回家了。
依旧坐在椅子上的景贤摇了摇头,露出个笑,【我说和署哥在一起,所以子墨不会担心。】
源署扶额,有些不情愿地接受景贤话语里的意思,也就是说他要负责照顾好景贤,还要把对方送回家……算了,好歹景贤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大嫂」
话说回来,自己也还没和墨子好好谈过结婚的事。
【等温西哲的事情结束后,应该好好地坐下来谈一谈。】这样喃喃着,源署转头看见了依旧原地不动的景贤,有些无奈地开口,【你……真空闲。】
【哈哈,好像是这样。】景贤干笑。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嗯!】
空荡荡无人的教堂里,月光从彩色的玻璃窗洒了进来,柔柔地照在放置在中央的圣母玛利亚雕像上。这座天主教的教堂落座于洛神比较偏僻的乡村附近,在洛神也仅有一所,所以较为冷清。
坐在长椅上,西哲并没有在祈祷,只是静望着圣母玛利亚慈祥的面孔,轻轻地哼着歌儿。
教堂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一道长长的影子倒映在被月光照耀的地面,身穿黑色高贵礼服的方涵雅在没有化妆的面孔下依旧保有着少女的美丽以及冷艳,踩着黑色的高跟鞋一步步走入教堂。
【明明没有任何信仰的你,却坐在了天主教的教堂里。】吐出冰冷的话语,方涵雅坐到了西哲另一边的长椅上。
看着离自己有些距离的方涵雅,西哲朝对方露出笑容,【我高兴。】
拿出手机滑着屏幕,方涵雅不轻不重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堂里响起,【警察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世,还决定明天要找你问话。】
【他们早就该知道的。】西哲轻笑着,说出了像是戏谑一般的话语。
只不过那些警察被他这个「温西哲」的身份给吸引,并未晓得他其实换了名字,所以根本不知道他犯罪的动机以及颜妮四姐妹在短期内逝世的事情。
【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找到我。】双手抱在胸前,西哲十分有自信。
【所以那对老夫妇把讯息透露给那警察,也是你故意的?】方涵雅看着西哲,危险地眯起眼睛,【温帆书,你到底在计划些什么?】
西哲耸耸肩,轻松地开口,【反正那警察在我家外面徘徊了很长时间,我就好心点联络了林家夫妇过来我家一趟。】所幸的是浩炳也够聪明向老夫妇询问了他的事情,否则西哲还真白费了一通电话让老夫妇过去他家做客。
他不在意那些警察们知道他的过去。
【至于什么计划呢,我自有打算。】西哲朝方涵雅露出个无害的笑,【反正我绝对不会牵扯到你或让你被警方怀疑,请放心。】
方涵雅只是冷冷地看着西哲,然后缓缓地从黑色礼服的隐藏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不大却有些沉重。
接过了方涵雅递来的盒子,西哲微笑地向对方道了声谢,【真没想到你还能搞到这东西,真是太感谢了。】
【没什么了不起的。】方涵雅哼了声,她知道方家的企业肯定不止于台面上,台面下的合作也有不少,而且她保证每个企业家肯定在私底下也有不少肮脏事情,就不知道她方家牵扯了多少。
不过,与她无关。
【很快,全部都会结束。】西哲淡淡地开口,却不是在和方涵雅说话,【包括「温西哲」这个生命。】
在月光的照耀下,西哲朝圣母玛利亚的雕像伸出了双手。
【罪恶之人是不会得到神的庇佑。】方涵雅在一旁冷冷地开口,【染血的你本不应该踏入教堂。】
西哲收回双手紧握在胸前,他在为末雪祈祷,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做过祈祷这种事情,似乎自从妹妹逝世后,他不再去教堂。
祈祷什么的根本没用,该破碎的还是会破碎,该散的人还是散了。
早该知道的……
【你也是同罪啊,涵雅。】微笑地看向小自己两岁的少女。
方涵雅站起身,冷笑着看向了圣母玛利亚的雕像,眼里带着讽刺,【我根本就不相信宗教这种东西。】
她从来没有祈祷过,一次都没有。
就连得知末雪逝世那天,她也有的只是悲愤,却没有祈祷。
即便知道自己的父母都是基督教徒,她还是不愿意出入教堂,不愿意向神祷告。
有什么用?
【搞不好其实我们才是兄妹。】西哲开玩笑地说,他发现其实他和方涵雅真的挺相似,相反来说,末雪真的是太纯净了。
他和她都爱着那么一个纯净的末雪。
虽然很想纠正西哲的话语,可方涵雅想了想还是懒得去纠正,转身朝大门走去。
西哲没有跟上,只是静静地望着娇小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缓缓地收回视线,转向了凝视已久的圣母玛利亚雕像。
他依旧能回忆,自己与妹妹围绕着圣母玛利亚雕像追逐的身影。
他依旧能回忆,那时候妹妹的笑容是有多么灿烂,总能温暖他的心。
他依旧能回忆,有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长椅上看着他和妹妹学习翻绳。
只不过转眼即逝,再多的回忆也只能留在过去,自己还需不停前进,直到有一天自己能够完完全全地与过去道别。
那么那个时候,或许他会下地狱,与那些被他残害的人在一起。
不过他不会后悔,他会依旧在地狱里,静望着在天堂的她。
所以……
【我会好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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